来整个活，有关动漫的访谈

小孩乱哭

Q:动漫是什么？
A:我听到这个问题，实际上，我获得的是两个非常不同的问题，首先，第一个问题是，动漫作为一种文化是什么?另一个是动漫作为一种新的表达方式，它做到了什么？第一个我并不想多谈，那已经是长久以来争论不休的话题了，而非问题；相反，我关注第二种，这无疑是一种全新的表达，正如中世纪开我的对于超验世界的各式各样的表述一样，动漫开启了一个新的世界，在其一开始是对泛灵论的集中体现。
当然，如今动漫已经形成了它的制度，对它们特有的质料进行特定的形式化。回到动漫的最初创作，这是有益的。虽然我并不认为动漫有一个从简单到复杂，或者从抽象到具体的发展历程，不过，我倒是认为这里存在它的不同的层面，如黑白电影时代，那时伴随的动漫采取了黑白的线条构造；当彩色电影来临时，我们看到了新的构图形式，尤其需要关注的是面孔；还有有声化，语言的介入。
Q:你刚才提到了动漫和电影的平行关系，这么说动漫与电影有某种亲缘性?
A:并不能这么说，这种对比只是为了很好的说明，它们间是否存在深层的关联不是显而易见的，但我们可以试着说一说。我们知道电影的出现离不开技术的发展，但电影一开始并不是面向观众的，而是电影人的实验，当时人们关注对于纯粹运动的描绘，以现在的眼光，那时候许多电影根本没有一点美感。而动漫的开始采取与电影相似的手法，只不过，并不是通过拍摄，而是手绘一张张定格图像。我们知道如今的动漫，更多的是采取计算机模拟，一种建模，哪怕存在绘画过程，也不再是手绘，而是电子绘图。这种技术突破使得动漫的可能性世界更丰富。
但正如之前说的，这不是一个发展过程，手绘定格动画不能被如今的被设计出来的动漫所替代，反过来也不行。如今人们依然在追求这种定格视频，并且被挪用在现实界，但这已经不是动漫了，动漫必须启用它自己的一些艺术工具，那些色彩，线条，对运动的处理，以及最后，对表述的声音的处理，而这所有都与面孔有关。
Q:你刚才提到了两个点，一个是现实这个词，另一个是面孔，这你一开始就提到了。
A:是的，艺术创作都是超越现实的，一个普遍的误解就是，这些图像，声音，是对现实的一种再现。而电影和动漫在如今被这种偏见围绕着，因为它们太真实的，电影不必多谈，只要关注那些表情，台词，镜头的剪辑，这些工具所达到了一种艺术表现，那都不是一种对现实的再现。并且，电影也绝不追求对现实的再现，即使是现实主义作品，那只是追求对现实问题的展现与解剖。
而艺术在面临现实问题之前，首先要解决自身所开启的问题。实际上，我们与其说它超越了现实，不如说超越了社会，尤其是超越了社会化带来的经验秩序。动漫一开始开启了婴儿的前语言的各种世界，但这很快被一些人发明的词汇，如电影的幼稚化，动物化所分层。
比如，如果问，小孩在院子里与那些根本称不上玩具的东西游戏，他能做什么，我们发现，那些木板被抛向空中，究竟是给鸟儿喂食，还是希望它化成魔毯载着自己；或者，把沙子撒向空中，那些精灵是否会逃向星空。甚至，我们问在家庭中，那些争吵作为一个故事对于孩子有什么用?我们现在的文化产品都倾向于这种问题归结为家庭问题，这里精神病理学，伦理学，法律，社会道德一同介入了进来，要审判这些父母，而孩子退回到它的胚胎期，也就是需要养分，必须被照顾的时期，作为一切说教开启的条件。这些说辞都是不公的，而动漫开启了这一切，它发挥了孩子的符号学，其中容纳了各式各样的非语言学符号，是一种玩具。
而我说到了面孔，我想说的是最原始的意义，在美术中的含义。我们知道肖像画对人脸的处理，在素描中，这是必修课，考研的是对光暗的处理，为了突出人脸的非平面特点，而这种工具也利于对于眼神的塑造，眼睛，另一个关键词；在彩色作品中，线条所划定的层次感更加突出，有时候面孔是微不足道的，而这时，人体，环境，这些要素开始占据画面的聚焦点，其中对各种复杂性的处理非常细腻；我们仔细看看，如今的动漫是否致力于刻画面孔的线条折叠，实际上，那整个面孔光滑化了，唯一突出的，便是眼睛。
Q:美式漫画如今依然保留这种面部的褶皱。
A:没错，那是一种追求，我提出这种观点，这种观点同样适用于电影:一种表述唯有在特定的面孔下才被生产出来。回到之前的讨论，一些问题唯有通过动漫才被发问出来，如果说寻找一条线，来贯穿整个动漫的历史，那么就是关住其中的面孔。
我询问，像孩子一样询问，这些开农场的人手底下的羔羊对它们的生活感到如何，有关动物的特定面孔化，一些表述从中出现。很明显，在电影中，哪怕是无声电影，但那依旧是人，是人的世界，我们没有这样的问题:代表性发言的权力问题；那么，在孩子同这些非人世界组成的联盟，一个新的领土，当他们说自家话时，也一样如此，不存在这种问题。因此，在电影中的确有面孔，但不存在面孔发明的问题，而这个问题在动漫中，尤其是这种非人联盟的动漫中必须被提及。
Q:我好奇你之前提到的家庭问题，我认为如今人们在这里对动漫已经充分的社会化了。
A:你说的没错，可以看看一开始的黑白线条制作，比如三毛系列的动漫。虽然我刚才说了，在动漫中面孔的重要性，但面孔不是给定的，而是在动漫中不断被生产，正如千面真主；如今，面孔已经成为了特定的符号，毋宁说是一种代码，它被传递，被交换，并且在这里构成了一个代码链，它在参与其他链的构建中产生了它的剩余价值。
我想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，就是傲娇脸，三无脸，或其他什么，这些面孔与固定的语言表述关联着，而根据对立原理，相反的属性在彼此渗透时，产生了巨大的享乐价值。
你能想象四五岁的小孩相互求婚，私定终身吗?这种社会化已经完全覆盖了前语言的各种层面，它们不懂得前性别的联盟关系。
Q:是的，这是青梅竹马属性。（笑）还有一个问题，这是第一个问题，如今，动漫的确已经成了现实生活中一个庞大的文化领域，你对此有什么要说的?
A:这是许多领土，人们自然可以用二次元这个标记来框死他们，但这是客观专家的角度；而那些拿着这种特殊的武器构建自己领土的人们，对这种话语坐标是不会做什么太大的回应的。我想说，不只是这里，人们总是在构建自己的领土，只不过动漫产生了巨大的经济效应，你们对此大有可说罢了。
Q:你如何看待日本动漫的文化入侵这种言论?
A:你说的被入侵的领土在哪?是那些遗产吗?我没有什么要评价的，因为这是实践的问题。
Q:感谢您这次的到来。
A:（乐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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